程砚青苏行舟(策笑乾坤)全章节在线阅读_(策笑乾坤)完结版免费阅读

青楼里剩下的那只八哥还在籠子里小心翼翼地探头收拾羽毛，恍若也被之前的惊险困扰不安。

程砚青刚巧散完案上残酒，正打算溜出去蹭顿饭，忽听门口一阵骚动——“砚青哥，好像来了位贵人！”

绯红揪着帘角窃窃道。

程砚青翻了个白眼：“贵人？

这年头贵人多半是债主，少打扰我清梦。”

话音未落，门口一阵衣袂声息，轻盈而带着几许温润，随即跃入眼帘的是一抹温和淡然的身影。

那人青衫儒雅，目光清朗，脚步却不疾不徐，像踏着京城最讲究的节奏。

程砚青忍不住咂舌：“你这贵人，怕是八成来赎八哥的吧？”

“程小官？”

来人口角含笑，看似随意，眉眼里却藏了几分端肃。

他的声音带着三分亲切七分试探，“京中传言，三生万艳有位能解百怪、善说奇谈的小吏，不知是否便是阁下？”

程砚青心中警铃作响，表面依旧佛系，笑道：“小生一介草民，是京尘里最不值钱的那种。

如果贵人是来追债的，咱们这里论的是先到先得，排队别插队。”

角落里传来几声忍俊不禁，苏行舟目光在屋内扫过，无声评判众人。

青楼里姑娘们见惯了“大人物”，却少有如此温文有礼又不疾不徐者，悄悄给苏公子加了两分。

他轻移莲步，随手取过死去了八哥的笼子，细细端详，随口道：“八哥昨夜无恙，今晨却无端暴毙，程小官既能断案，可有高见？”

程砚青眯眼，故作高深，揪起袖口：“此事说难也难，说易极易。

八哥昨儿进的料，可不是楼里惯常的麻粒。”

苏行舟莞尔：“此言何解？”

程砚青指了指死鸟腹下残碎的绿块：“今晨给的饲料，是江南贩来的豆，冬日寒极，豆里有霜，寒气入胃，若遇体弱，便有大碍。”

苏行舟暗中打量，心下赞叹，却并未首接认同：“程小官慧眼。

不过，你可会查此豆如何入楼？”

程砚青捻须，“这京城做豆的有三家，南市‘祥和’，西街‘福昌’，还有咱们楼下那家‘周记’。

但昨夜青楼厨房，恰好多了个西街货郎小童，进门抱着一袋豆角。”

苏行舟一笑，缓缓放下鸟笼，“看来程小官不只会查案，还会揣度人心。

你可曾想过，这事背后有没有别的手脚？”

程砚青抬头望他，目光机巧，有意套话：“苏公子这么一问，莫非是替谁来查看底细？”

苏行舟泰然自若：“朋友托我来访，只为一探京城市井的趣事，不敢打扰程兄清闲。

我自小喜好蹲巷子钻角落，见识些‘不正经’的门道，也不失为人生快事。”

程砚青哈哈一笑，反手将八哥笼子递回厨房：“既如此，苏公子不如与我共走一遭，让贵人也试试低处的烟火气。”

苏行舟眼中闪过一丝兴趣，他径首走近程砚青，“好，既来之则安之。

程兄既能断案，敢问你如何查人？”

程砚青两手一摊：“查人无他，靠嘴、靠腿、靠人情。

京城这条街的八卦，比三生万艳的姑娘还热闹。

你要查什么——官、民、江湖过客，尽管开口。”

绯红在旁偷笑，悄悄递来一只招财猫，说是“供案主摸一摸，保一身顺遂”。

苏行舟指尖抚过，据说可以试探程砚青人脉。

苏行舟随口道：“我想查一人，据说昨儿夜里进了青楼后院，形迹古怪，穿着夜行衣，却忘了蒙面。

有人见他与萧锦瑶小姐说话。”

青楼里顿时安静片刻，程砚青心头微动——萧锦瑶昨夜神秘消失，自己还疑心她有猫腻。

苏公子一问，倒是把自己的疑团翻了出来。

他装作无所谓，漫不经心道：“夜里来青楼，不为偷香，就是来揣摸行情，都不是正经活计。

我这儿有些零碎线索，但查人嘛，既讲天时地利，还要人和。”

苏行舟矜持一笑：“人和处，我自信能补上三分，不知程兄可愿同我兑换消息？”

程砚青试探性的瞥了他一眼：“消息嘛，要看用什么换。

苏公子既不是来揍我，也不是来抢劫的，想来你那‘人和’，能值多少银钱？”

苏行舟一反内敛，话锋轻转：“银钱不足挂齿，若查得确切，我引程兄入一处地道京城的聚会。

那儿聚着京城最会来事儿的主儿，说不定对你有所裨益。”

绯红在旁差点笑岔气，一旁的李老七刚进门，被门口对话逗得差点撞上柱子：“程砚青，你做买卖可真够圆滑！

我这江湖兄弟下回还得跟你学两手。”

青楼里气氛一转，程砚青嘴皮子越磨越亮，“那就定个契约，查人归查人，消息一换一，谁先开口谁先栽跟头。”

苏行舟眼神中带着波澜，淡笑道：“程兄不愧是京城小官，处世之道自有门径。

如此，我便说条趣闻：昨夜闹市有人潜入三生万艳，偷走了密探网络的‘燕窝账册’，此册若落入外人之手，可牵动整个京城商会脉络。”

程砚青听得心头一紧，强作镇定道：“那苏公子可是来查账册的主？”

苏行舟摇头道：“我只查人不查物。

密探之事非我职责，不过此人和萧锦瑶相关，或许能查到昨夜那夜行衣人的下落。”

李老七凑过来，要插一脚：“那账册是不是长得跟一块烤鸭似的，黄澄澄的？”

程砚青笑得差点岔气，“李老七，你见过什么都能说成烤鸭，这京城密探要是听见，不定以为你在讽刺官府。”

苏行舟也难得被逗乐，轻轻一笑，目光柔和了许多。

程砚青借着气氛轻松，起身道：“苏公子既是客人，不如我带你转转后院，你可保管今晚回去睡得踏实些。”

众人在青楼后院一番查访，程砚青用市井口音同厨娘、小厮打听，苏行舟则旁敲侧击、借机试探程砚青的圆滑与人情。

两人你来我往，唇枪舌剑，不觉间己互留好感。

日色渐西，青楼后院的菜香随风飘散，倒叫人觉得权谋与趣事并无界限。

程砚青看着苏行舟，言语间己多了些真心：“苏公子，世道乱了，咱们这市井的本事，未必比庙堂上的虚礼差。”

苏行舟收下这句教益，神色郑重：“程兄，有你在，京城未必就无趣了。”

菜香中，八哥终于安静地栖在枝头，待客的姑娘笑语盈盈，一场“查人换消息”的烟火交锋，化作京城市井最褪不去的余韵。

而青楼后院的一角，萧锦瑶的身影，仿佛又一次悄然闪现——为夜色下的谜团定下暗影，也为明日权谋的风云埋下伏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