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拖行并未持续太久。
离开喧嚣的广场，穿过数道隔绝内外的宏伟廊门，周遭灵气迅速稀薄，景致也陡然衰败下来。
雕梁画栋的殿宇被低矮破旧的灰瓦房舍取代，空气中弥漫着柴火、尘土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。
这里是青云宗的杂役区，仙门光辉永远照耀不到的角落。
两名执法弟子在一处挂着“杂役处”木牌的院落前停下，像扔一件垃圾般将凌尘掼在硬土地上。
“王管事，新来的废柴，交给你了。”
其中一人朝院里懒洋洋地喊了一声，语气轻蔑，甚至懒得再看地上的凌尘一眼。
一个腆着肚腩、面色油黄的中年男人应声而出，他三角眼扫过地上狼狈的凌尘，又瞥了眼执法弟子远去的背影，脸上立刻堆起惯常的谄媚，但那笑容在转向凌尘时，瞬间化为毫不掩饰的嫌恶。
“起来！
装什么死狗？”
王管事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凌尘的胳膊，“测灵碑前出尽‘风头’的凌大爷？
哼，到了这儿，是龙你得盘着，是虎你得卧着！
更何况你连条虫都不如！”
凌尘挣扎着爬起，尘土沾满他染血的手掌和衣襟。
他沉默着，低垂着眼睑，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在那片死寂之下。
王管事似乎很满意他的“驯服”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，领着他在一片低矮棚屋间穿行。
沿途遇到的杂役纷纷避让，投向凌尘的目光复杂难辨，有同情，有麻木，更多的则是与他划清界限的疏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——至少，他们不是那万中无一的“青瓷废根”。
最终，他们停在一座最为偏僻、几乎半嵌在山壁下的陈旧阁楼前。
牌匾歪斜，蛛网密布，上书“藏书阁”三字早己黯淡无光。
“就这儿了。”
王管事掏出一串锈钥匙，哗啦啦地打开门锁，“嘭”地一声推开沉重的木门。
一股陈年积尘混合着旧纸页霉烂的气味扑面而来，呛得人呼吸一窒。
阁内光线昏暗，只见无数书架如沉默的巨人般无序矗立，其上堆满了落满厚灰的竹简、纸册，许多己散落在地，与废弃的杂物混在一处。
“这破地方几十年没人正经打理了，都是些没人要的垃圾典籍。”
王管事吐了口唾沫，“你的活儿，就是把这儿给我收拾干净了！
什么时候收拾利索了，什么时候才有饭吃！”
他顿了顿，三角眼里闪过一抹戏谑的恶意：“对了，忘了告诉你。
原来看管这儿的那个老家伙，又疯又癞，前几天刚死里头了。
你正好给他‘擦屁股’！
哈哈哈...”肆意的笑声在空旷破败的阁楼里回荡，格外刺耳。
凌尘猛地抬头，指甲再次抠进掌心的伤口，刺痛让他维持着最后的平静。
王管事笑够了，扔下一句“自求多福”，便锁上门离开了。
沉重的落锁声，如同将他彻底封禁在这片被遗忘的坟墓。
黑暗与寂静瞬间吞噬而来。
凌尘站在原地，久久未动。
阁楼深处似乎有冷风吹过，卷起地上散落的纸页，发出窸窣碎响，仿佛亡者的低语。
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终于冲垮了他强筑的堤坝。
他背靠着冰冷掉漆的门板，身体缓缓滑落，最终蜷缩在满是尘土的地上。
测灵碑前的万众嘲讽、执法弟子的冰冷拖行、王管事的刻薄嘴脸、还有这弥漫着死亡与腐朽气息的绝地...一幕幕在他眼前交错闪现。
为什么？
凭什么？
就因那莫名其妙的“青瓷废根”，他便永世不得超生？
连在这仙门最低处，都要与疯癫和死亡为伍？
一股暴戾的不甘混着蚀骨的屈辱，猛地冲上头颅，烧得他双眼赤红。
他几乎要忍不住嘶吼出声，将这一切不公砸个粉碎！
但...他最终只是将脸深深埋入膝间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，发出无声的哽咽。
在这个被世界彻底抛弃的角落，连愤怒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首到窗外最后一丝天光湮灭，彻骨的寒意将他冻得麻木。
“咕噜...”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将他从绝望的泥沼中暂时拉回现实。
他必须活下去。
至少，不能饿死在这里。
凌尘缓缓抬起头，脸上泪痕与尘土混作一团，唯有一双眸子在黑暗中，映着从破窗漏下的微弱星光，死灰之下，竟挣扎着燃起一点近乎偏执的微光。
他摸索着站起身，借着那点微光，看清了近处一个倾倒的书架下，压着半卷材质奇特、非竹非帛的暗色卷轴，一角露出几个模糊的古字。
鬼使神差地，他伸出手，拂去了那卷轴上厚厚的积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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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青云宗的杂役区，仙门光辉永远照耀不到的角落。
两名执法弟子在一处挂着“杂役处”木牌的院落前停下，像扔一件垃圾般将凌尘掼在硬土地上。
“王管事，新来的废柴，交给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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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腆着肚腩、面色油黄的中年男人应声而出，他三角眼扫过地上狼狈的凌尘，又瞥了眼执法弟子远去的背影，脸上立刻堆起惯常的谄媚，但那笑容在转向凌尘时，瞬间化为毫不掩饰的嫌恶。
“起来！
装什么死狗？”
王管事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凌尘的胳膊，“测灵碑前出尽‘风头’的凌大爷？
哼，到了这儿，是龙你得盘着，是虎你得卧着！
更何况你连条虫都不如！”
凌尘挣扎着爬起，尘土沾满他染血的手掌和衣襟。
他沉默着，低垂着眼睑，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在那片死寂之下。
王管事似乎很满意他的“驯服”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，领着他在一片低矮棚屋间穿行。
沿途遇到的杂役纷纷避让，投向凌尘的目光复杂难辨，有同情，有麻木，更多的则是与他划清界限的疏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——至少，他们不是那万中无一的“青瓷废根”。
最终，他们停在一座最为偏僻、几乎半嵌在山壁下的陈旧阁楼前。
牌匾歪斜，蛛网密布，上书“藏书阁”三字早己黯淡无光。
“就这儿了。”
王管事掏出一串锈钥匙，哗啦啦地打开门锁，“嘭”地一声推开沉重的木门。
一股陈年积尘混合着旧纸页霉烂的气味扑面而来，呛得人呼吸一窒。
阁内光线昏暗，只见无数书架如沉默的巨人般无序矗立，其上堆满了落满厚灰的竹简、纸册，许多己散落在地，与废弃的杂物混在一处。
“这破地方几十年没人正经打理了，都是些没人要的垃圾典籍。”
王管事吐了口唾沫，“你的活儿，就是把这儿给我收拾干净了！
什么时候收拾利索了，什么时候才有饭吃！”
他顿了顿，三角眼里闪过一抹戏谑的恶意：“对了，忘了告诉你。
原来看管这儿的那个老家伙，又疯又癞，前几天刚死里头了。
你正好给他‘擦屁股’！
哈哈哈...”肆意的笑声在空旷破败的阁楼里回荡，格外刺耳。
凌尘猛地抬头，指甲再次抠进掌心的伤口，刺痛让他维持着最后的平静。
王管事笑够了，扔下一句“自求多福”，便锁上门离开了。
沉重的落锁声，如同将他彻底封禁在这片被遗忘的坟墓。
黑暗与寂静瞬间吞噬而来。
凌尘站在原地，久久未动。
阁楼深处似乎有冷风吹过，卷起地上散落的纸页，发出窸窣碎响，仿佛亡者的低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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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？
凭什么？
就因那莫名其妙的“青瓷废根”，他便永世不得超生？
连在这仙门最低处，都要与疯癫和死亡为伍？
一股暴戾的不甘混着蚀骨的屈辱，猛地冲上头颅，烧得他双眼赤红。
他几乎要忍不住嘶吼出声，将这一切不公砸个粉碎！
但...他最终只是将脸深深埋入膝间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，发出无声的哽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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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，首到窗外最后一丝天光湮灭，彻骨的寒意将他冻得麻木。
“咕噜...”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将他从绝望的泥沼中暂时拉回现实。
他必须活下去。
至少，不能饿死在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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