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家老宅的霉味是活的，像无数腐烂的菌丝在墙壁里蠕动。尿骚、中药渣、陈年汗渍和肉体缓慢腐败的气息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，沉甸甸地灌入肺叶。我蹲在程老太床头，指腹陷进她小腿浮肿的肉里，触感如同按在泡发过度的腐竹上，留下半寸深的指印，久久不能回弹。窗外，黏腻的雨丝在玻璃上蜿蜒爬行，汇成一道道浑浊的泪痕——这天气，倒像是专程为我的登场布下的景。
三天前，安馨康护中介所的玻璃门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，像垂死者的心跳。我缩在面试室角落的阴影里，听着王姐尖细的嗓音穿透薄薄的门板: 程主任，您母亲的情况我们理解，但要求住家、懂点中医、能吃苦耐劳、收费还不能太高的女士实在……她声音里的推诿像裹着糖衣的毒药。
我掐准她推门的瞬间，失手撞翻了桌角的英雄牌蓝黑墨水。深蓝的墨迹在程明远浆洗得发硬的白衬衫上瞬间炸开，绽成一朵狰狞的、畸形的牡丹。他后退半步，镜片后的眉头拧成死结，嫌恶几乎要溢出来。我却抢在他发作前红了眼眶，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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