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澈专程从宫里拔来的御厨,做得并非宫廷宴上的菜,都是些民间吃食,还“恰好”都是陈阿细最爱吃的。
摆在我面前,多少有种“一桌子贡品”的感觉。
元澈看着我,“看合不合胃口。”
我夹了一筷子通花软牛肠,“太膻。”。
元澈看我一眼,自己也跟着尝了一口。
我又夹起一块小排,“太肥。”
接下来我效仿着又夹了几道,“太甜、太软、太香……”
我有些寂寞地舔了舔手上的糕饼渣。
好像没吃的了。
我吱吱嘬了一口茶,元澈对此很是惊讶,一板一眼地管我,“成何体统,耗子饮茶都比你文雅。”
我百无聊赖地放下茶杯,“殿下,我们村里人都是这样喝茶的。”
元澈脸上开始挂不住,“你是真心觉得难吃?”
是真的。
“王爷说笑了,这些菜绝对是色香味俱全,只是我山猪吃不了细糠,自幼生在岭南,长在岭南,这些菜好像都是北国口味,我吃不惯罢了。”
当年我还是陈阿细的时候,说喜欢这些,只是因为想陪他吃饭,哄他开心罢了。
其实我自己有时候都恍惚,我是不是真的不是陈阿细,如果不是这断腿提醒我,我有时候也觉得陈阿细曾有的习惯、所经历过的爱恨,都是别人的。
元澈看了我一会,缓缓的把手里的筷子放下,忽而说,“所以,你是在拒绝我吗。”
昨夜更深露重,他曾问过我。
“陈斐,你愿不愿随我走。”
我也放下筷子看他,他猛地起身, “好,你不必说,我知道了。”
四周静悄悄,没人敢说一句话, 我看着元澈的背影,好半天只有厨娘在一旁大喘气, “斐女郎,我可曾得罪过你?”
她欲哭无泪,“还是你真的觉得难吃?”
*
午膳用完,元澈都没有回来,后厨的几个人都趴在柱子后碎碎念,我能听到有人说我把我打成饺子馅儿, 好在厨娘战战兢兢等了半天也没被降罪,一众人才慢慢散了, 只剩我一个人在廊下消化食儿。
我索性沿着记忆中的那个年轻人给莹娘送饭的路往南走,一路畅行无阻, 直到一处小矮房前,还没到门前, 就从梁上垂下一个倒挂的人,蒙着脸, 只露出长而带翘的眼。
十七先是打量我一瞬,随后才四下张望, “女郎,此处不能进。”
找到了。
我“嘘”了一声,“是王爷叫我来的?”
十七狐疑地瞧着我,显然不信。
我凑进了些,“真的,这里面是莹娘吧, 王爷叫我来和她和好的。”
十七不言。
我拍拍胸脯,“要不是王爷吩咐, 我怎么敢来,莹娘可是要害我啊。”
虽然我嘴上这么说,但我基本笃定十七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, 却不想他其实很好骗,竟然立即从梁上翻下来,垂着眼皮给我开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