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那个父亲

凤凰男丈夫踩着我的脊梁上位。
却在功成名就后，把父亲气到中风，逼我离婚。
我捏紧手中转账记录冷笑:
想用我的钱养野鸳鸯?
不如先试试身败名裂的滋味。
1
你和田瑶是啥亲戚关系?
一大早刚进办公室，坐在我工位旁边的文员白姐就猫着腰凑过来，挤眉弄眼地低声问道。
这是哪跟哪啊非亲非故。
白姐直起腰，指甲在键盘缝隙间刮出细碎的响动。装什么呢?你们家赵总亲自给她办的转正。
她忽然嗤笑一声，涂着玫红甲油的手指戳向天花板，行政部王姐亲口说的，流程卡了三个月，赵东一个电话就催下来了。
我后颈的汗毛骤然竖起。上个月赵东深夜接电话时含糊的工作安排，难道就是给田瑶转正?
这田瑶不知道傍上谁了，来公司才两年，竟然在新区万达买了商铺开奶茶店，周末我去那边逛街，正好碰到她。白姐酸溜溜地说道。
奶茶店我心里一惊，不会这么巧吧。
上个月赵东说要把存款拿出来投资，原本以为会投资些股票基金啥的。
谁知后面竟在新区万达盘了一个商铺，要投资奶茶店。
这几年我一心扑在孩子身上，家里其他的事全是赵东负责，我也不多过问。
可这两件事放在一起，我心里打起了鼓。
正在寻思之际，魏明成已经走到了我工位前。
方姐，这次跨峡谷桥梁方案的投标项目就仰仗你多费心了，你这是女承父业，巾帼不让须眉，方老总马上功成身退，你继承了方总的衣钵，定能一举中标。
这个项目的主管是你们家赵总，虽然赵总的任命还在公示期，但这个项目主要还是他说了算，所里这么安排呢，一方面是对你的技术水平的绝对信任，另一方面的深意呢，希望你也能多体会。
说罢，魏明成朝我会意地笑了笑，便晃着走了。
这几年，行业不景气，公司已经多次降薪，今年我们桥梁所已经连续丢了好几个标了，如果这个再丢了，估计就会裁员了。
田瑶是新进来的文员，原是因为赵东科研报奖需要准备很多文件，白姐借口忙不过来，所里才特地外聘了一个文员，专门负责给赵东整理报奖材料。
按说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扩充编制，田瑶转正和开奶茶店，难道都和赵东有关系?
2
听说田瑶转正了?
洗漱完，我靠着床头，一边翻着《桥梁结构大全》，顺嘴问了一句。
啊，是吗?你听谁说的?赵东一脸紧张，磕磕巴巴地问道。
白姐一早疑神疑鬼地问我，还说是你给争取的正式编制?
哦，这样啊。赵东敷衍地应了一下。
我一边继续翻着书，过了一会儿我看赵东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，便合上书，看着他，问道: 那到底是你给争取的吗?
哦，也不算吧，上面只是问了下田瑶的工作状况，征求了一下我的意见。赵东背对着我，没回头。
我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，便没再追问了。
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，他俩一定有猫腻。
慧慧，我想跟你商量个事?
赵东突然凑过来，从我手里抽出书，放在床头柜上，拉起我的手。
我也抬起头，认真地看着他。
我想把咱们这套房卖了，在新区换个大平层，现在但凡追求生活品质的，都在新区买了大房子。
这房子是咱们的婚房，宝宝也在这里出生，我们住着都有感情了。
房子离公司又近，上下班方便，离爸也不远，他退休后一个人，我们在这也方便照顾啊。我坚定地说道。
赵东还欲进一步和我争辩，我及时打断: 先别说这事了，最近我手头有一个重要的投标项目，魏明成盯得很紧，实在没精力再考虑换房的事。
赵东看我是这态度，脸一拉，便转身抱着被子去另一个房间睡了。
这几年我好像也习惯了分居，刚开始是因为宝宝小，他睡觉打鼾，怕影响我们。
后来他又忙起工作，天天加班到半夜，经常睡办公室，即便回来，也是一个人悄悄地睡在次卧。
可是今年，娃上了一年级，已经单独分房睡了，赵东却没有再睡过来的意思，我都已经记不起来上次发生那事是什么时候了。
辗转睡不着，躺下又起来，我赤脚走进书房，保险柜密码还是女儿生日。
房产证位置的下面，躺着万达商铺的产权文件。
我屏着呼吸打开，心里默念，不是我想的那样。
田瑶。
所有人姓名栏填着田瑶，文件底下压着奶茶店装修合同，乙方签名龙飞凤舞写着赵东名字。
而投资金额正好对得上我们被转走的理财款。
说要换大平层，是急着套现吧?
愤怒、痛心、不甘一起涌上心头。
3
赵东，山东人，同济大学桥梁专业研究生毕业。入职时走到每个同事工位旁边，介绍自己，与同事握手。
当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，我才看清他的样子，一米左右的身高，挺拔结实，标准的国字脸，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薄薄的金丝眼镜，眉毛又黑又密。
看着他侃侃地介绍自己，心想这也太会来事了，不愧是考公大省出来的人。
赵东的工位被安排在我旁边，刚开始，他只是会偶尔问我些工作流程的问题。
大概两个月后，这小子上班的时候便会时不时地给我带个小零食、小礼物什么的。
刚开始我还有点不太适应这种热情，直到国庆放假的前一天下午。
上班路上风大雨急，我被淋了个落汤鸡。
正赶上节前要去办公室给所总汇报项目，我只是拿纸巾胡乱把头发一擦，就去汇报了。
等我汇报结束的时候，我已经感觉自己不对劲了，脸烫得跟火炉一样。
刚坐到工位上，便支撑不住瘫软在那里。赵东一看我的样子，过来摸了一下我额头，我下意识地要躲。
别动，我摸下是不是发烧了?
烫得很啊，你发高烧了，赶紧去医院。
说罢，他便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，抱起我就往办公楼外走。
迷迷糊糊地到了医院，等我醒来时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。病床前只有赵东坐在那里守着。
看我醒了，赵东宽慰道: 方总那里我已经打过电话了，让他出差在外不要担心，我在这里守着。
你认识我爸?我喃喃地问道。
方总，方金城谁不知道啊，那可是我们桥梁所的首席专家啊。
让我没想到的是，他女儿也这么厉害，拼命三娘啊，工作起来，身体都不顾了。
那你下午不去上班，不怕明成对你失望?
失望就失望吧，我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啊。赵东故作娇嗔地说道。
说这话的时候，赵东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，像炙热的太阳烤得我无处闪躲。
那一刻，我不知怎的竟不敢和他对视，心脏怦怦乱跳，下意识地屏气，害怕被他听见心跳声。
从我记事起，但凡生病，爸爸很少能陪在身边，不是邻居的阿姨帮忙照顾，就是从办公室薅来一个人陪着，爸爸不是在开会，就是在出差，要么就是在出差的路上。
妈妈因为忍受不了爸爸长期出差不顾家，在我三岁时便和爸爸离了婚。
我原本以为工作了的男人都是事业狂，直到今天赵东撇下工作，一直在医院照顾我，把我看得比工作重要。
之后的国庆假期，我在医院输了三天液，赵东在医院陪了三天，后面四天也每天来给我做饭，饭后陪我在家属院走走，说是多晒太阳有利于身体康复。
在假期里，我恍惚地希望这病不要痊愈得那么快该多好啊，内心里似乎也感谢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，让我体会到了难得的温暖。
4
假期结束后上班的第一天，一到工位，竟然摆着一捧红玫瑰。我瞬间脸都红到了脖子根，像做贼一样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同事，赶紧坐下来。
花束中间的卡片上写着，愿意做我女朋友吗?落款是 D。ng。
我回头望向工位旁边的赵东，内心既忐忑又害羞。
他微皱着眉头，眼神中一直传达这三个字愿意吗?愿意吗?
那一刻我无比幸福，使劲地点了点头。
父亲出差回来之后，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，谁知道他竟然强烈反对。
小慧，你要考虑清楚，赵东这人不靠谱，做人不老实。
他刚进公司不久，所里给他分配一个老同志作为导师带徒的师傅，有一次来跟我汇报，我看他挺机灵的，就客套地夸了他两句。
谁知道他刚出去不久，就又来我办公室，恭维了我一番，说愿意拜在我门下，说跟着他师傅学不到真东西。
你说，这样的人品，可靠吗?
那人家敬佩你，上进好学，还有错了?
爸，你知道吗，我这次高烧昏迷，是赵东送我去医院，一直照顾我，出院后，也是每天给我做饭，陪我散步晒太阳，帮助我康复。
我从小到大，你都是忙工作，我生病你照顾过几次?在你眼中只有工作，如果不是你，我妈会和你离婚吗?
在我的控诉下，老爸的嘴巴张了几下，终究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。
其实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，我也知道爸爸一个男人从小把我带大也很不容易，又当爹又当妈。但终究是父爱再怎么尽力，也抵不过母爱的缺失。
过完年后没多久，赵东就在办公室向我求婚，我们的关系也公之于众。爸爸得知消息后，破天荒地把赵东邀请到家里吃饭，席间，爸爸一反常态地答应了我们的婚事，还提出要出资给我们买婚房。
我和赵东也是意外之喜，原本以为父亲不支持我俩，我都准备陪赵东过苦日子了，没想到峰回路转了。
既然你俩决定了要在一起，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，你俩只管去选婚房，首付我出。
那我岂不是成啃老族了，不行，首付算我们借的，我们打借条。
赵东也附和着说打借条，爸爸看拗不过我，就退了一步说道:
小慧，你把你的工资卡关联上房贷，我每月定期给里面打钱，你俩的钱就专门的过小日子用吧，婚后房贷我也帮你们还，婚房名字就写你俩的。
爸爸，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。听爸爸这么一说，我飞扑进爸爸怀里。
赵东听到我爸这么一说，也是喜出望外，原本还在为房子的事发愁，现在顿时眉眼舒展。
婚后赵东对我也是百般呵护，孩子出生后，我疼得无法下床，赵东也是几夜不合眼，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和宝宝。
这一切爸爸也是看在眼里，渐渐地也就打消了对赵东的成见，接纳了他。
孩子周岁宴过后，爸爸就把重点项目申报的科研工作交给赵东做了。
爸爸也是在各种技术审查会上带着他，渐渐地也算在桥梁专家界小有名气。
5
投标的桥式方案我也做得差不多，但是还有一些症结问题，一时难以解决，跟所里汇报了几次，最终也没有定下来。
魏明成把赵东邀请过来，名义上是开个方案预审会，请他给把把关，但实际是要探探评审的口风，毕竟作为评审，赵东的意见很大程度上能影响方案是否通过。
刚一落座，赵东环顾了一下四周，魏明成正欲开场介绍，赵东便质问: 你们请我来提前审查方案，经理都不出席，就你一个区区明成主持，未免太不重视了吧。
说罢，赵东就准备起身离席，魏明成赶紧站起来拦住，赔礼道: 赵总误会了，我们部门经理原定要参加的，临时有会走不开，您多包涵，多包涵。
魏明成一脸堆笑地对着赵东哈头点腰，赵东看都没看他一眼，轻蔑地说道: 那就开始吧。
看着赵东恶心的嘴脸，我压抑着内心的冲动，开始介绍项目的方案概况。
刚介绍到一半，赵东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。
方工，工作怎么也和生活中一样死脑筋。
看到峡谷，就要做拱桥，峡谷这一侧地质岩石破碎，还在滑动线内，这能放得住拱脚吗?
眼看赵东借题发挥，我不想把事闹大，就赶忙解释道:
拱桥确实是此类地形的最佳方案，只不过这一侧坡脚位置岩石情况不乐观，所以想请你过来给提提建议，解决一下我们的难题。
我是大罗金仙吗?地质情况不好，我能改变吗?什么难题都想着找上一级解决，要你们干啥的。
不管生活还是工作，脑子要活一点。
脑子不转变，坚持这个方案的话，集团评审那里绝对通不过。
赵东撂下这么一句话，就拂袖而去。
所里的人都看向我，满脸疑惑，原本是想利用我这一层关系，来吃个小锅饭，结果没承想，小灶没开起来，直接把锅台都给砸了。
魏明成一看这个情况，顿时也慌了，因为这个项目的成败不仅涉及到我们团队的去留，对他来说更加要命的是可能打断他晋升的仕途。
方慧，你俩闹矛盾了?你不要因为家庭的问题影响到项目的进展，这个项目可是关系到咱们团队的存亡啊。
我会处理好的
只有我内心知道，赵东来这么一出，是因为啥。
赵东很清楚这个项目对于我们团队的重要程度，他先来个下马威，是要逼我同意卖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