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睡别人而已。
他搂着年轻漂亮的女人喜笑颜开,我却站在家里的阳台上,几次想要跳下去。
可泪眼模糊时,我又看到客厅里挂着的婚纱照。
那年我们没有钱,连婚纱照都是网上 PS 打印出来的。
他承诺自己会一直爱我,也曾哭着说不会让我再吃苦。
但这些他都不记得了。
不记得也好,我忽然清醒。
只有他不记得过去的承诺,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夺走他现在有的一切。
1.
周松砚回来的时候喝得醉醺醺。
他瞟了我一眼,直接甩出一沓钞票扔在桌子上,松松领带坐在沙发上。
倒水,没个眼力见儿。
我看他喝了不少,平静地去厨房接了一杯冰水,在他准备接过去的时候,我手腕一转,直接把水泼在他身上。
周松砚好像一下子酒醒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湿透的全身,下一秒就变脸瞬间站起来。
你发什么疯
以前我总怕他不高兴,可我现在看着他生气,心底反而忍不住涌上一股快意。
没什么,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重,帮你洗洗。
周松砚脸上忽青忽白,忽然哼笑出声,林蔚,你要是吃醋了就直说,少耍这种小性子。我明天还有会,要是感冒了怎么办?这一点你可就没婷婷懂事。
他好像找到了解释,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,你在家呆了好几年,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,别不知道珍惜,给我惹毛了,你什么都得不到,何必呢?
他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,好像想起什么,对了,婷婷的妈妈最近住院,胃口不太好,你明天做点椰丝鸡肉粥送过去,到时候你就说你是家里的阿姨,我不想让婷婷妈妈误会。
我没忍住笑出了声,他反而停下脚步,皱眉看我。
周松砚,我嫁给你就是为了让你对外宣布我是阿姨的?你天天在外面号称自己是诚信商人,怎么不诚信到底,和你的婷婷妈妈说清楚,她女儿是你养的小情人呢?
可我话还没说完,就被周松砚一把捏住下巴,男人眼底沉沉郁气,说话的语气带上几分威胁的意思。
林蔚,别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,你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听话,别做出让你后悔的事。
说完这话,周松砚毫不客气地把我甩到一旁,自己脚步踉跄地进了卧室。
没多久,卧室里就传来男人的呼噜声,我撑着墙站了半天,忽然无声地扯了扯唇角。
2.
隔天,我提着保温桶,里面是刚炖好、热气腾腾的椰丝鸡肉粥。
只是,我没有去医院,而是直接驱车到了周松砚的公司楼下。
他的办公室在顶层,我轻车熟路地乘电梯上去。刚走到他那扇气派的红木办公室门口,里面不堪入耳的调笑声就清晰地传了出来。
周总,你好坏啊,就知道欺负人家……是顾婷婷那把娇嗲到发腻的嗓音。
哦?欺负你?周松砚的声音带着狎昵的笑意,小妖精,昨天中午还没喂饱你?今天就迫不及待爬到我办公室来了?
我恍惚了一瞬。
这间办公室,比他刚创业时那间小破屋大了何止十倍。
那时,他意气风发地抱着我,指着窗外说: 蔚蔚,等我们有了第一间像样的办公室,我们就一起在这里奋斗,俯瞰这座城市
后来,江山是打下来了,他也确实有了能俯瞰城市的办公室,却笑着哄我: 蔚蔚,你在家享清福就好,公司有我。我不想你太辛苦。
那时我还傻乎乎地感动,以为是他心疼我,却不知那是他架空我的第一步。
将我困于家庭,好让他无所顾忌地在外面彩旗飘飘。
我心中嘲讽自己过往的天真,原来那时候,他就已经变心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不再犹豫,猛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。
谁啊没规矩……周松砚不耐烦的斥责声戛然而止,顾婷婷则像受惊的兔子,发出一声短促的啊——,慌乱地从周松砚腿上跳下来,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和头发。
直到他们看清是我。
周松砚的脸瞬间沉了下来,不耐烦地质问道: 林蔚?你来干什么谁让你上来的?
我反而笑了,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,语气轻松: 给你送粥啊。你不是让我给婷婷的妈妈送椰丝鸡肉粥吗?我怕她老人家等急了。
周松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一把将衣衫不整的顾婷婷揽进怀里,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,然后才冷声对我道: 我是让你送去医院你来公司做什么
顾婷婷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,随即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,声音怯怯的: 周总,都……都是我不好。林姐姐……林姐姐可能不太乐意,我妈妈身份低微,怎么配吃林姐姐亲手做的东西呢……
她这话,明着是自贬,暗里却是在拱火,指责我不识抬举。
周松砚果然心疼得不行,低头柔声哄着顾婷婷: 宝贝胡说什么,你妈妈就是我妈妈。随即他抬眼看我,眼神冰冷,充满了轻蔑: 她做的东西?呵,有什么金贵的。
他起身后几步走到我面前,从我手中夺过保温桶,看也不看,直接走到办公室角落的垃圾桶旁,手一扬——
哗啦——
乳白混着翠绿的葱花,还散发着浓郁椰香的鸡肉粥,尽数被他倒进了冰冷的垃圾桶。
行了,滚蛋周松砚将空保温桶重重掼在我脚边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我看着垃圾桶里那堆狼藉,早上挖椰丝时,不小心被椰壳划破的手指,此刻忽然清晰地刺痛起来。
我慢慢抬起头,对上周松砚厌恶的目光,忽然平静地开口: 周松砚。
他大概以为我又要撒泼或者哭闹,不耐烦地皱眉: 又想干什么?
我今天来,是有件事要跟你说。我的声音出奇地冷静,没有一丝波澜。
我们离婚吧。
3.
周松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嗤笑一声,随即眼中充满了不屑: 离婚?林蔚,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?
他坐回昂贵的真皮老板椅上,双手交叠,好整以暇地看着我。
行啊,离。不过我劝你想清楚,跟我离婚,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?他语带恶意,我现在的律师团队,能让你一个子儿都拿不到,净身出户,懂吗?
顾婷婷闻言,适时地抬起头,小脸煞白,眼眶红红地看着我,声音带着哭腔,林姐姐,你……你和周总要离婚,是不是因为我?
她咬着下唇,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: 都怪我……我不该……我不该让周总为难的。我只是……只是太心疼周总了,想替林姐姐多照顾他一点……没想到会这样……
她说着,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,哽咽着转向周松砚: 周总,我是不是……是不是爱错你了?
周松砚果然心疼得不行,立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,柔声安抚: 傻瓜,说什么呢不关你的事,是她无理取闹
我看着他们那副情深意切的模样,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
我的律师会联系你。我疲惫地开口,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多余。
我转身准备离开,手刚碰到门把,身后就传来周松砚冰冷的声音: 站住
我顿住脚步,没有回头。
林蔚,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想清楚了,踏出这个门,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
我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,轻笑出声: 周松砚,我想得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时候了。
砰——
身后传来重物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,紧接着是周松砚压抑不住的暴怒嘶吼: 林蔚你他妈就是好日子过够了,给脸不要脸
我没有回头,径直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身后,顾婷婷的惊呼和周松砚的咒骂越来越远。
电梯平稳下行,我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。
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,等红灯的间隙,我无意识地转头,目光落在街边一家湘菜馆招牌上。
招牌上正宗湘味几个字大白天还亮着灯,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。
我忽然有些失神。
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,我和周松砚还一穷二白,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,连下顿馆子都要盘算许久的时候。
有一次,我为了赶一个重要的策划案,连续熬了两个通宵,累到发烧,浑身发冷,吃什么吐什么。
迷迷糊糊间,我呢喃着想吃口辣的,想吃湘菜,最好是那种能辣出一身汗的。
周松砚一听,二话不说就要拿起手机给我点外卖。
我却死活不肯。那时候外卖平台溢价太高,一份普通的辣椒炒肉就要四五十,更别提还有那二十块钱的夜间配送费。
我们为此还大吵了一架。我骂他不会过日子,他红着眼眶吼我不知好歹。
最后,周松砚抱着高烧不退的我,哭了。
一个一米几的大男人,像个孩子一样,把脸埋在我的颈窝,声音沙哑: 蔚蔚,对不起,都怪我没本事……以后,我绝不会再让你因为钱受这种委屈你想吃什么,我就给你买什么,想吃多少,就吃多少
后来呢?
后来他功成名就,成了别人口中的周总。
有一次,我特意去那家我们从前路过无数次、却舍不得进去的湘菜馆,打包了他最爱吃的剁椒鱼头和农家小炒肉,兴冲冲地带回家。
他应酬回来,带着一身酒气和名牌香水的混合味道,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餐桌上的菜,便嗤之以鼻: 怎么又吃这些,一股子穷酸味儿,上不得台面。以后别弄这些了。
红灯转绿,我踩下油门,任由车子汇入车流。
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。
原来,男人只有深爱一个女人的时候,才会觉得她的一切都是好的,连同她的缺点,都会被无限美化。
不爱了,你连呼吸都是错的。
而我,早就不是他愿意费心美化的那个人了。
到家后,我靠在家里的鞋柜上缓了好半天,才拿出胸前纽扣上挂着的一枚隐形摄像头。
等我将里面的内容传进电脑后,周松砚抱着顾婷婷如何心疼的全部,也在我面前再次放了一遍。
我摸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。
喂,我想好了,我愿意和你合作。